皎洁月光下，谁将出动去赴舞会

给少年的英文诗

第十八首

下方附全文领读音频

The Song of the Jellicles

T.S.Eliot

Jellicle Cats are black and white,Jellicle Cats are rather small;Jellicle Cats are merry and bright,And pleasant to hear when they caterwaul.Jellicle Cats have cheerful faces,Jellicle Cats have bright black eyes;They like to practice their airs and gracesAnd wait for the Jellicle Moon to rise. Jellicle Cats develop slowly,Jellicle Cats are not too big;Jellicle Cats are roly-poly,They know how to dance a gavotte and a jig.Until the Jellicle Moon appearsThey make their toilette and take their repose:Jellicles wash behind their ears,Jellicles dry between their toes. Jellicle Cats are white and black,Jellicle Cats are of moderate size;Jellicles jump like a jumping-jack,Jellicle Cats have moonlit eyes.They’re quiet enough in the afternoon,Reserving their terpsichorean powersTo dance by the light of the Jellicle Moon. Jellicle Cats are black and white,Jellicle Cats (as I said) are small;If it happens to be a stormy nightThey will practice a caper or two in the hall.If it happens the sun is shining brightYou would say they had nothing to do at all:They are resting and saving themselves to be right

For the Jellicle Moon and the Jellicle Ball.

 小可爱猫之歌 小可爱猫黑白两色，小可爱猫娇小体型；小可爱猫聪明快活，他们叫春的声音也好听。小可爱猫生着迷人脸庞，小可爱猫生着明亮的黑眼睛；他们喜欢装模作样，等着小可爱月亮初升。 小可爱猫长得很慢，小可爱猫个头不大；小可爱猫胖胖圆圆，他们是加沃特舞和吉格舞行家。在小可爱月亮现身之前他们一直在梳妆和休整。小可爱猫洗净耳朵后面，小可爱猫舔干脚趾缝。 小可爱猫黑白两色，小可爱猫身材适中；小可爱猫跳得像蹦跳杰克，小可爱猫有着月光照亮的眼睛。他们在早晨十足安静，他们在下午安静十足，为他们的舞蹈积蓄体能好在小可爱月亮下起舞。 小可爱猫黑白两色，小可爱猫（如我所说）体型娇小；假如正赶上暴风雨夜，他们会在大厅里跳上一跳。假如正赶上阳光明丽你会说他们无所作为；他们在休息和节省体力只为了小可爱月亮和小可爱舞会。

（翻译：雷格）

这一周我们继续读一首T.S.艾略特写给孩子的诗，《小可爱猫之歌》。Jellicle Cat这个词字典里没有，是艾略特的教子、四岁的托马斯·费伯（著名费伯出版社的老板杰弗里·费伯的小孙子）的“发明”。小托马斯本来想说“亲爱的小猫”（dear little cat），但小孩子口齿不清，把音发成了je-lli-cle cat。艾略特把他口齿不清的发音特意写进了诗里，创造了“可爱猫”这个孩子气的词语。这首诗的韵很工整，第一至三节都是ABAB/CDCD的形式，最后一节则将ABAB的形式反复了一遍。“Jellicle cats are black and white/jellicle cats are small”这两行诗出现在第一、第三（略有变化）和第四节的开头，形成了全诗的反复结构。

《老负鼠的现世猫书》插画 姜瑾 绘

这首诗的氛围是生气盎然的。由"small"“merry and bright”"pleasant caterwaul""cheerful faces""moonlit eyes"这廖廖几个词，诗人已大致勾勒出一副可爱猫们活泼雀跃的肖像画：体型小巧，性格聪颖，叫声愉悦，眼中有光——这也是艾略特情感的投射。在这幅画像里，最为值得注意的一个词是“caterwaul”，意为猫儿的号叫声，译者雷格翻译为“叫春”。不知少年有没有听过猫儿叫春的声音；它们的发情期常常在春天，偶尔在初夏，这个时候它们发出的嚎声听起来像婴儿的哭喊，充满急迫的渴求和欲望，有时在深夜里一声接着一声，有点揪心，让人睡不着觉。每当被吵得睡不着觉时，我的家人常常会用有点嫌弃的语气说，“猫儿又叫春啰，烦人心啊”。可是，不苟言笑的艾略特先生却十分引人注目地用了“pleasant”（愉悦）这个词来形容这声音。实际上，这叫声是他写下这首诗篇的真正动机；可以说，正是“caterwaul”的声音触发了他对月光下一场盛大舞会的想象。在他的听觉意识里，小猫叫春不仅不让人嫌弃烦躁，反而有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活力。读读接下来的几行诗吧：猫儿的脸庞迷人，黑黑的眼眸像被光照亮；它们卖弄施展着风度与优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连卖弄和施展也一点都没有什么害臊的，都是为了可爱的月光。

《老负鼠的现世猫书》插画 姜瑾 绘

在第二、三和第四节诗中，从第三行开始，诗人都是先写想象中的动态——小猫舞蹈的场景，然后再描写自己所见的小猫安静的姿态。这样的写法可以叫以动衬静，可以叫以静写动；不过，更为重要的是，诗人为小猫们想象了一个人类看不见的、黑夜月光下的奇幻舞会世界，使得白天我们眼见之实然的一切都变得有一点神秘起来，充满着蓄势、静待和不可告人的密谋的能量。让我们试想，这样的句子若单独存在，又能有什么神奇之处呢：可爱猫洗净耳朵后面，可爱猫舔干脚趾缝。他们在早晨十足安静，他们在下午安静十足。他们无所作为，他们在休息。它们当然仍是对猫生动准确的描写。每一位熟悉小猫日常姿态的人都会说，是的，猫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它们却像一幅静物写生画，缺少运动的质感，也缺少一种流动性。即使是为孩子写诗，艾略特的手笔也是不凡的。他要写的是：我们所眼见的这些可不是全部，我们未能看见的部分才更为精彩。于是他先写的是这些想象中的句子：他们是加沃特舞和吉格舞的行家他们跳得像蹦跳杰克他们在小可爱月亮下起舞假如赶上暴风雨夜他们会在大厅里跳上一跳这些由“caterwaul”的声音所触发的舞蹈想象，使得前面静物写生的一组句子变成了具有运动感的影像，也使前面的静态场景有了时间上的延展和方向。艾略特用这些富有想象的句子来联结静与动：他们在梳妆和休整为他们的舞蹈积蓄能量

他们在调整状态

这些暗含着内在目的性（去赴一场舞会）的词语和句子也积蓄着诗歌的动能，将寻常所见变得不同寻常起来，使小猫白天的日常动作不仅存在于此时此地，也存在于未来的某时某地——月光下的舞会时分。与诗人们通常赋予黑夜的想象不同，艾略特并未把黑夜想象成令人不安和恐惧的幻境，而是让它洒满可爱的月光，让它成为一个快乐舞蹈的场所。其实，渴望和欲求常常意味着相伴相生的痛苦和欢乐；然而，也许是出于一种愿望，也许是出于一种不忍心，艾略特只透露了欢乐的那一部分，而将痛苦的那一部分省略掉。在诗歌自身的韵律和反复的节奏中，可爱的小猫彷佛真的舞蹈起来。那就让我们在读诗的这一刻，全身心地享受这份可爱的快乐吧。

全文诵读：想想

音频剪辑、微信编辑：东东

蒲实

蒲实，毕业于北京大学，合著出版有《大学的精神：教育是让一个人成为更好版本的自己》，《唐朝的想象力》，代表作品有《数学家所看到的风景》，《特朗普之惑》，《近代的端倪》,《第一次世界大战启示录》，《一个钢琴家的冒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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